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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涛:金银鳖河往事(下)村屯林政岁月

  • 发布时间:2023-05-10 14:56:27

《盛唐文苑》公益杂志—您心灵之旅的伙伴

第115期

金银鳖河往事(下)

村屯林政岁月

作者:周文涛

 

 

    长白山余脉富尔岭森林的金银鳖河.它那经久不衰日夜缓缓流淌的河水,像是在不停的诉说曾在它岸边发生的往事。那来自森林与山岭间永远也不会枯竭的绢流,曾记录了我在它身边所经历的岁月轮回。而那难忘的三年村屯林政岁月,更是我今生都难以抹去的记忆。


    金银鳖河从险峻的发源地夹皮沟岭那长长的漫岗中流出,流经朝阳沟、黑砬子沟、兔子牙岭、吊水潭、王八脖子岭一直流到二道松花江上游的宝蛋石段汇入松花江。金银鳖河沿岸除小伐木场外还有五个村屯座落在它的左右岸,它们分别是菜戗子屯、红光屯、饲养场屯、五间房屯和西崴子屯。


    菜戗子屯是因为某年东北抗日联军一支队伍在这搭戗子种菜而得名。。而与红光屯毗邻的饲养场屯原名多种经营场,大帮哄年代岭那面的夹皮沟革委会力图改善人民生活,在这里种植人参、贝母、水稻、玉米。饲养马、鹿、牛、猪等付业。后来场子黄了,留下的人归了红光生产队,而这里的地名还延续过去的老习惯叫饲养场。五间房在这些屯子当中地势比较平坦,开始只几户人家在哪开荒种地,由于当时只有五间草房存在,后被人们称做五间房。西崴子屯则更有意思,它是这些屯子中最后一个屯,前身叫金银鳖,据说这里在满清时候是远近山林往外输送木材的集散地,也是沙金子的金坑之所。那时从金银鳖河两岸及白水滩放排下来的木材,都要从这里统一流向吉林船厂等地。而说成是沙金子的金坑之所,传说某年在这里发现过狗头金,王八金砣而广为流传。后来新中国建立这里的人有一次去交公粮,因屯子还没正式起名,这个负责为屯子送公粮的人就根据屯子东面有个东崴子,而这边也有一个崴子,他就在交公粮的麻袋上随手写上了西崴子仨字西崴子从此得名。


    小伐木场宣布我当林政组长之初,场子管林政的只有两三个人,而且换了一茬又一茬。对于这个有两万多公倾森林面积的小伐木场来说,这么几个人来管护显然是不够的。带着这些问题,一天我找场长兼书记要人,场长兼书记很侃快答应了我的要求,又给我拨来了几个人,从此我在林政组长这个位子上开始了另一种工作和生活。而林政工作除小伐木场伐区要管理外,而更多的是管理这金银鳖河沿岸的五个村庄。

金银鳖河从红光到西崴子地段,在早些年间一直是处于封闭状态。因自然的高山大河阻拦,住在这里的住民夏天是很少有人出山的。只有冬季封了江冻了河才靠马爬犁拉着走出大山走出江岸,把一年收入的粮食山货拉到山外的夹皮沟、会全栈、桦甸集市卖掉。再买足一年的生活用品及生产资料回到住地,继续开始一年的屯居生活。建国以后人民政府带领金银鳖河沿岸人们多次修路改河才有了一条通往山外的路。

●金银鳖河图片

    由于这里海拔高,无霜期短,森林覆盖率又大,农作物在这里十年九不收。一段很长的时期,由于粮食欠收这里民生困苦,农民过着十分艰难的日子。自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林付产品逐渐被人们认识,山货这林区流行的代名词,一夜之间在山里山外走红,这里的人们才逐渐富裕了起来。而这富裕多伴有违反林业政策的现象出现,所以小伐木场林政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要想干就得把西趟沟抓起来。但这条出入松花江的金银鳖河山路却是困扰几代护林人的难行之路。


    这天金银别河畔秋叶正浓,给秋季的森林凭填了诸多凤光和美景。我和刚来的搭档老孙费力的攀过了兔子牙岭越过了风景如画的吊水潭,红光屯这不大不小的村落便暴露在我的面前。我审视着这依山傍水的山野村落没有急着去查参地的事。因为我知道,红光虽然屯子较大,但地理条件及各种因素的影响种参的人却廖廖无几,而与它一山之隔的饲养场则不同,只有十几户的人家却有八九家在种参,要想打开局面非得从那里下手不可。想到这我暂且和刚认识的外号叫阿泰的社长掩去了这件事,而是与这刚见面的社长聊起了家长,询问起屯子这几年的收成及副业情况。阿泰社长很热情非要留我们中午在他这吃饭不可。我说:“不的了,往前走还有事呢”?为了把这次参地检查好我索性没有告诉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这样我领着老孙继续前行,到了饲养场小屯经打听十三户人家竟有八家在种人参,没有种的几家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新来咋到。这让我对这个不起眼的小屯子开始刮目相看了。

   

    我开始审视这不大的小屯子,十几户人家星罗棋布的分散住在坡上坡下。从山岭间流淌出一条小河,那哗哗的流水把屯子一分为二。一部份在河的东南边,一部份在河的西北边。房子很简陋,有几趟是用那老水泥瓦苫的房顶,几栋房子又排列在一处位子上,一看便知道是老多种经营场留下的老房子。走入各家近前只见当院多数一片狼籍,唯有小屯子后山一片葱笼。在那葱笼的森林边缘和腹地,一眼望去那用朔料薄膜覆盖的一趟趟人参床子正整齐的排列在那里。

●吊水潭图片

    沿着陡峭的山路,我和老孙费力的来到了参床跟前。抬眼望去附近的树木以不是很多,稀疏的长在那里像要对我说些什么。而靠近山林的地方多被种植上了人参或正在改造成参地。参地一条条的,都用那树杆子搭建了参棚,参棚上苫着白绿色的朔料布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的是那样耀眼。那参棚子底下参床上的园子参在棚子的遮蔽下生长的十分旺盛。而那距离有些相等的参棚柱子在有效的支撑着参棚子不被风雨袭倒的同时,显示了种参人的勤劳和细心。


    我们开始查参地,这时闻讯赶来了不少的人,只要我们丈量到哪家,不用去找就会有人自觉的出来帮忙,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由此剩去了我们很多时间。从哪一刻起让我认识了刘子、闫迷糊、大小江苏、老蒋,范大明白……等种参的人。在查的过程中子最多,因他早年当过村干部,所以利用职权多开了些参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次是严迷糊,再就是老蒋、范大白乎、大小江苏……。在参地丈量的过程中大江苏挺着喉了气喘弯曲的后背表现的很是积极。但在给各家拢帐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的参地数量最少,这不能不引起我的怀疑。参地查完以后,我望着靠近参地边缘被蚕食的林地,林地里还有那星蹦的几棵树木,心想趁这次检查参地的机会应该给这里的人一些下马威,不然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但转念一想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就开始敲山震虎实属有些仓促,不如看进一步的发展为好。想到这我给老孙使了个眼神,老孙忙喊:“结束了—结束了—大家都下山吧”!   


    参地在一上午的丈量中,初步统计出饲养场小屯现有参地一千五百多丈,其中占林地种参的有六百多丈,非法用参杆子七八百根。这一结果一点都没有出乎我的意外,因为我在没来这里之前就做了暗访。中午在刘子家吃的饭,这也是刘一再要求我才答应的,因为我想要在屯子把参地管理抓下去必须要有眼线,而刘子就是我今天要的人选。他的经历和他的种参范围和数量,正好吻合了我所要采取的欲擒故纵的打击办法,选择在他家里吃饭正是我想要的。


    中午的饭局我没让刘子约请任何人却来了不少,这些人都是与参地有关的参户,他们来这里无外乎就是让我对他们手下留情,给他们少算些伐没款。这时的刘子倒会来事,说是;“周领导看咱们都是守法公民,一定会对咱们手下留情”。我白冷了子一眼说:“我这还没有统计好结果,大家等几天再听处理结果吧”!吃完饭我向子使了个眼神,他好像明白了我的用意,把屯里人都支走了,然后他陪我俩来到了张跑腿家里休息,在那里我和子唠了很长时间。

金银鳖河图片

    在张跑腿家我和老孙没休息就出发了。经过子的指点和描述,我在一密林子里几经寻找,终于在森林的腹部发现了一大块参地。其数量在在几百丈以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也要费功夫。晚上还是在子家吃饭,我把消息特意透给了跟大小江苏关系比较好的范大明白,范大明白没敢耽搁,连夜就告诉了大小江苏,大江苏为了稳住我主动来到了我的面前,而令很多人想不到的是大小江苏却在那天夜里连夜举家逃跑了。这是我意料中的事,因为他已向我交了参地罚没款,但我为了彻底清除此人在当地留下的危害,特意夸大了事实所以他跑了,这样给我处理他的事剩去了很多麻烦,也会给饲养场今后毁林种参上带来一片安宁。至此饲养场小屯参地检查因没有构成犯罪都以林政罚款而被处理告终,从此我和子及屯里的很多人都成了好朋友。

 

 

    在饲养场小屯搞参地捡查一住就是几天的时间,在这几天里让我看到了种参对林地的蚕食,看到了小屯人对参地那份执著和追求,也让我认识了小屯子的所有人。了解到他们大多来自山东各地生性质朴而纯厚,种参让他们自成了一个群体。这里也不乏有子这样的代表人物。虽然种参让他们得到了可观的收入,但却对林地产生了毁坏作用。我不能让他们这种行为继续下去,一方面采取了惩罚措施让他们遵纪守法,一方面联系当地政府给予他们解决种参的问题。在小屯暂住的日子,我一边查处每一个案件让他们做好恢复林地工作,另一边也在和种参人交流感情。子家的热炕头成了我与他们酒杯悾恍的平台,吊水潭打出的鲜美河鱼、金银鳖河里的喇蛄成了我和他们交流的媒介。总之几天的相处让我成了他们的好朋友。这在以后的村屯林政岁月中他们都不同程度的给了我不少的帮助。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这天在邻近屯蹲点的手下人给我捎来信,说是附近的五间房屯有人举报一起严重盗伐林木做房木的事。听了这个消息我不得不暂时放下这里的工作,去五间房屯处理这件事情。


    五间房屯是东兴村所在地,我被宣布接任林政组长下乡的第一站就来到这里,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可谓是了如指掌。村子座落在金银鳖河右岸的一块沙土地上,是金银鳖河流域五个自然屯中最大的自然屯。由于地理位子重要,我把场子林政下乡的中心选择在这里。来到五间房屯没下半天的时间手下人就把这里盖房情况摸清楚了,通过排查最后有几户人家进入了我的视线,一是屯里的王老蔫家,他是屯里的困难户,多年一直住在一个漏的不行的破房子里,前几天房东还找过我,要我无论如何想办法给解决解决他的盖房房木问题。这样的户不用说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再有几户也很快排除掉了,最后落到了屯后头的徐跑腿家。

●兔子岭图片

    说起徐跑腿他在屯里有些来历,三十好几的人至今也没能说上一个媳妇,虽然很多情,见到女人总会送上甜言蜜语。但人们嫌他长的一副女人像,至今还是跑腿子一个,因他在屯里亲戚比较多有的人就提醒我让我多加小心。经过多次走访和去他家实地走访,却一点蜘蛛马迹都没有。正当我为这事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也许这个地方能给我找出解决问题的答案。这天我把所有在跟前的人都带到了距徐跑腿家不远的一块苞米地边,看着那一望无际长势良好的苞米以及苞米地后边那一望无际的森林,我马上顿开毛塞。立即吩咐手下人在林子和苞米地的边缘查找被物品拖拽的痕迹,然后对苞米地进行大面积搜索。果不其然,在苞米地的中间约有三间房子的新锯木材被搜了出来,但没有想到的是徐跑腿在事实面前还是拒不承认是他干的,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无奈的我只好把手下的人都打发走了,留下自己在屯子里寻找线索。


    一天屯里有一个和我很熟识外号叫酒壶的人来找我,说是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让我去他家喝酒。因为朋友平时多有交往就没往多了想就答应了他的约请。这天夜幕降临到五间房老屯,金银鳖河流淌的水声在屯子里回荡。酒壶家那座落在屯东头的老房子里,一桌丰盛的农家酒菜正在准备款待一位客人,这个客人不是别人就是我。进屋后酒壶就忙着和我介绍陪酒的人,说是这位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指我又说我是他的林业哥们。看到这个架式又望着炕桌上摆满的菜肴,我想酒壶真拿我这朋友当回事了,我也只好盛情难却入乡随俗了。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觉得喝好了的时候。这时走进一个人来,我一看这不是徐跑腿吗?酒壶见我露出不悦的表情,忙解释说:“都是一屯的哥们,请兄弟给予关照”。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今天赴的是鸿门宴立刻心情不快起来。这时陪酒的人也忙上来搭茬,说徐跑腿是他的内弟今天就是求您来关照一下。至此一切事都真像大白,我厉色对酒壶说:“恕老弟不给面子,以后凡涉及林业上的事最好不要在这种场合找我”,说完我就离开了酒壶家。


    后来经过对苞米地里的木材进行辩认,确定不属于盗伐但也够得上违法。而徐跑腿仗着屯里亲戚多,有的还在上面攥有一定的权利就是死抗着不承认。一天我突然想起了让徐跑腿就范的办法,我先在屯子里放出风去,说是木材不是砍伐的活立木不构成犯罪是谁的快认领吧!不然就拉回场去没收了。结果这招果然奏效,没几天徐跑腿就主动向我承认了偷捡林木的事。一起林政案件就这样告破了,但却让我领略了小屯子进行林政工作的艰难。

    

    但无独有偶的是红光和五间房屯林政管理同时被森保查出了问题,这事是否和徐跑腿的事有关不得而知,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捅出来还是让我不知所措。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给五间房屯的老蔫和红光屯的老二哥同时出具了罚款票子让他们分别捡了两棵风倒木,一个是修房子用,一个是做寿材。王老蔫是屯里公认的特困户,很多年就住在那一间破旧的草房子里。一遇到下雨天,外头大下屋里小下。我刚到屯里没多久村里就有人来找我让我帮助给解决解决。出于同情我答应了下来。老二哥是我老家的一位同乡,他乡遇故知让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见到了他感到非常亲切,可是不幸的是他已到了生命的晚期。有一天他躺在自家的炕上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四弟啊!我就要成了快走的人啦!趁我在世还有几天的功夫,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给我批一块寿材,好让二哥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望着老二哥那无助的眼神,让我好几天都无法入睡。最后,分别给他们办了所要的木材。没想到这两件事却让我这执法的人也要承担法律。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小伐木场去找场长兼书记解围,场长兼书记给我摆平了这件事,但这件事却在我心中打下了很深的结。直到我离开林政岗位。


    村屯的林政工作我一干就是三年,在这三年的时光岁月里,我几乎走遍了金银鳖河畔的山山水水沟沟岔岔,走遍了小山村的每一个角落.我忘不了兔子牙岭、王八脖子岭、那长长的山道,忘不了吊水潭、兔子牙峰及松花江那每天都能看到的风景。忘不了在王八脖子深水崴子打鱼的情景,忘不了江水炖江鱼、水桶提喇蛄、小鸡炖蘑菇、大碗狗肉汤朋友相交的日夜。然而世事多愁,我又经历了人生好多的岁月,但闲暇回首对金银鳖河那段林政岁月确始终难以忘怀。



周文涛,网名:回眸人生。出生于桦甸夹皮沟一个小山村。毕业回乡务农,1976去黑龙江省某城当兵,退伍先后在水利电力。擅长散文、手记、小说等文体。作品散见于  《中国林业论坛》《林业风景线》《森林与人类》《江城日报》和网络平台。主要

作品有《蛙鸣》《孤独的老榆树》《溜河往事》等。


主编: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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