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质朴生活，回到安静阅读：点击上方"读书村"↑订阅
丫丫喂鱼记
文 | 邹 坤
丫丫者，吾家幼女是也。年方三岁又半，短发、大眼，身长三尺有余，摔跤能自起不哭，常语出惊人——关于女儿的一点点文字概括。
丫丫是女儿的小名，她出生后两天，我与妻子看其肉乎乎、粉嘟嘟，可爱至极，便随口叫做丫丫。不知不觉间，丫丫已经长至三岁半，幼儿园上了一学期，却多为一天打鱼四天晒网。假期里，小丫丫爱在单位与我黏一起，成天在院里骑自行车，挖沙子，吹泡泡，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某日，我带她到樱花湖看鱼喂鱼，只一回，小丫丫就爱上了喂鱼，总缠着我要到水塘喂鱼——她不会说“湖”，以水塘称之。
樱花湖是樱桃沟内面积最大的水域，原本为水库，后改建为湖。其中喂养有数以万计的鱼，大的二尺有余，小的不过巴掌大小，墨青色、粉色、红色、金色、花斑，各色俱全。至于种类，我从未关注过，说不上来，认识的大约只有鲤鱼、金鱼寥寥而已。
樱桃沟最美在春夏之际，其时樱花盛开，游人如织；樱花过后，樱桃如繁星点点缀满枝头，着实喜人。半年多前，丫丫三岁，视良辰美景如无物，只喜欢景区内儿童游乐设施。及至冬季，游乐场多半关闭，丫丫这才将目光转向樱花湖。
丫丫喂鱼时，神情专注，眼睛紧盯着湖面，看群鱼争抢进食，还时不时讲意想不到的话语。见鱼儿抢食激烈，她就大叫：“快看，鱼鱼在亲嘴！”我们开怀而笑。丫丫有些不高兴，模仿动画片的语调：“这一点儿都不好笑！”我们所带的馒头从超市购买，专供丫丫喂鱼，两块多钱。我觉奢侈，丫丫太小尚无这种意识。有几日她总会说：“爸爸妈妈，到超市买馒头喂鱼鱼。”买馒头喂鱼不过是哄哄女儿开心罢，时代在发展，收入在增长，曾用来果腹的食物如今用途多变，有些苦难我们已经选择性忘记了。
这一天太阳好，丫丫早早拉着我说：“爸爸，咱们今天再去喂鱼吧？”我说：“好啊。”丫丫又说：“爸爸，今天我们只给小鱼喂好不好？”我问：“为什么呀？”丫丫说：“那些大鱼老抢馒头，小鱼吃不到，那些大鱼是坏鱼，小鱼是好鱼。”我愕然，装着恍然大悟，问：“你是不是只想喂好鱼，不想喂坏鱼啊？”丫丫郑重地点头，说：“就是的！”
到了湖边小亭，我坐在一旁，看丫丫揪小块馒头喂鱼。她见小亭附近大鱼多，就将手中馒头用力扔远，大声喊着：“小鱼，快吃！小鱼，快吃！”。小鱼很少能吃到东西，绝大多数还是被大鱼抢去了。丫丫就急忙喊：“大鱼，走开，不许吃！”但大鱼并不理会丫丫的叫嚷，它们口如酒盅，拇指大小的馒头只一开合便吞进肚里。丫丫很不高兴，小嘴儿嘟起老高，拉我的衣袖，说：“爸爸，爸爸，你看，你看，这些大鱼就是坏鱼，老抢吃的，小鱼就吃不到了，就会饿。”我假意问她：“那怎么办呀？”丫丫两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对我说：“我不喜欢大鱼，就喜欢小鱼。哼！我生气了！”我说：“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规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丫丫显然不关心我讲什么“弱肉强食”，她略略表达不满后，又趴在小亭木栏杆上，专注着喂她眼中的“小鱼”了。
这日阳光虽足，寒风仍不时吹起。喂完一个馒头，丫丫把脖子往毛毛衣领缩了缩，说：“爸爸，有些冷，要回去，不喂鱼鱼了。”把余下的一个馒头用袋子装好，我们起身返回。走到湖边台阶，一位卖鱼食兼营小玩具的老妇人对我说：“你的馍能不能卖给我？中午还没吃饭，饿得不行。”我便问丫丫：“咱们把馒头送给这位老奶奶好吗？”丫丫岔生，躲到我身后。我把馒头给老人，老人从兜里拿出几张毛票，抽出一张五毛的递过来，我没接。我抱着丫丫说：“我们该走了，向奶奶说拜拜。”丫丫紧紧抓着我，转过头去，在我耳边悄声说：“羞到了。”我莞尔。
次日，丫丫与我再到湖边喂鱼，卖鱼食老人认出了我们，拿一包鱼食定要塞给我，说：“让娃娃拿着喂鱼玩吧。”我要给钱，老人坚决不收。丫丫拿着制式的鱼食喂鱼，只是小鱼仍很少吃到，丫丫时而嘟嘴，时而皱眉，时而气愤，想喂小鱼之心与往日同。不久，丫丫终是失了兴趣，欲回。从老人身边过，我对丫丫说：“咱们跟奶奶打个招呼好不好啊？”丫丫这回很大方，说：“拜拜，奶奶！”一边又用力摇了摇手。
走上台阶，丫丫对我说：“爸爸，老师说了，要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我又愕然了。
邹坤，发表有散文作品等，著有散文集一部。现居陕西汉中。
点下边标题阅读作者最新文章：·
·关于钢笔的点点情结
·母亲的地炉子
·我人生中的那一声吆喝
·人生与文学，都是“呆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