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汪老先生在《做饭》这本书里竟用三篇文字来写鱼，想必对吃鱼很钟爱。他书里面带鱼的画也甚是好看。

我家里人也都喜欢吃鱼。但不喜欢吃河里的鱼，觉得有土腥味儿。海鱼，江鱼和水库里的鱼都喜欢吃。

中国在饮食方面真是造诣最深了，鱼的做法也多种多样。煎炒烹炸蒸煮烤炖熘煎涮烩，万般齐全。中国食客也从来不会被鱼刺为难住。

记得第一次吃酸菜鱼，是用北方酸菜做的。酸菜切成细丝，鱼用的是草鱼，整条煮的，配上些整只的泡椒，出锅时不淋热油，吃起来清淡爽口，汤汁温热回暖。因此以为所有的酸菜鱼都是这种做法。

后来吃到的酸菜鱼再不是这种了，都用的是南方酸菜，鱼肉也是片好薄片的，短时煮好，辣椒花椒辣油都放很多，味道浓重，跟我第一次吃到的酸菜鱼截然不同。

其实最喜欢吃的是铁锅炖鱼。鱼本身要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才鲜美。我婆家旁边有个水库，因着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县城，少有人去，所以水清干净。站在水库岸边远望，山水交错，看不到边际，水连天水连地的。鱼儿生长的自在，鱼肉自然好吃。

县城街里市场卖的全部都是水库里的鱼。成群的鱼在宽大水槽里缓慢游动，你不碰它，只是看，觉得它们动作迟钝，没有生气。可待到选好一条可心的，下网捞它，顿时鱼背翻滚，头尾扭摆，激进跳跃，水花四起，活泼生动。

水库里捞出来卖的鱼，最小的也要三斤多重，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家里没有足够大的铁锅还真是炖不下。

鱼与当地的豆腐一起炖才好吃。

当地是黄豆的盛产地，受黑土地肥沃的滋养，小而圆的豆粒贮满养分。这样的黄豆做出的豆腐口感细软清香。

千滚豆腐万滚鱼 ，再加入适量的鲜苏子叶，出锅时香气四溢，吃起来鱼肉细嫩鲜滑，豆腐软且略有弹性，还有满口的苏叶香。

我每次回婆家，每隔一天就做一次这样的鱼吃，多半都是选花鲢来炖，怎么吃都吃不厌。

查干湖的鱼最为有名，吃起来本也应该最好的。前几日友送我两条，只因离查干湖有些距离，吃不上当天打捞的鱼，所以觉得口感稍逊。若有机会，到当地亲自去品尝，感受真味道。

中国民间有过年家家吃鱼的习俗，而且喜欢吃鲤鱼，取“里余”，“连年有余”之意，预示着有多余的粮食与财富，这是日常里最踏实的愿望。

不仅在吃上，小时候过年，即便在屋子院落的布置上，也要跟鱼有关。

房门对联红纸黑墨写上“鱼水合欢春意暖，江天一色杏花红”。

屋子里墙上贴的年画也少不了大鱼。画上面，一个胖娃娃怀里搂着条跟她一样大小的大鲤鱼，欢天喜地的，年味儿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从前民间普通年画刻板人都可算是匠人，印刷出来的年画，民风朴素，但不失丰盛饱满，画里面满是生活得来的喜悦，这喜悦是自心底散出来的，没有半点造作之意。

我前两年过年时买了一个桃木做的小鱼吊坠。桃木，有可以避邪的说法。家里一直有桃树，本就对桃木亲近，又见拿它做成了鱼，更是觉得好。

桃木、鱼，两样东西，两种习俗，很自然地融合到一处，成为一个小喜。

民风里其实到处都有鱼，青花碗外，陶瓷盘里，石头墙上，还有灯笼、风筝、被面、屏风的设计里也有说不尽的鱼图案。

这千种万种的鱼，是自然，是丰收，是美好，是寻常日子里的清风明月。

作者简介：月光，女子，觉天地大美，与草木亲近，喜世间寻常烟火，于日常里探求生之美好。写拙字，记录琐碎，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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