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我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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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重登大银幕，3D版正式上映，又给了星迷们一次怀旧的机会。借此把自己当年点评《功夫》的文章拿出来重温一下，略有改动。

周星驰的电影，似乎搞笑、无厘头已经成为其鲜明的个人标签，《唐伯虎点秋香》、《国产零零七》都几乎从头至尾令人捧腹。《大话西游》在高校代代流传，其内含深意也似乎成了永远挖不完的宝藏，连星爷自己都始料未及。之后的《喜剧之王》作为自传式的作品成为又一经典。《少林足球》是我看后当时比较失望的作品，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太了解真实的足球而接受不了那种夸张表现踢球的的拍法，因此有了一丝偏见。然而这部《功夫》，作为星爷自编自导自演的作品，堪称全面超越以往的里程碑。

首先是从镜头的把握上，作为电影导演，其运用镜头讲故事的能力非常重要，并不是懂得运用色彩、画面感好、能拍MV就能拍好电影的。良好的镜头运用，既能给人以美感或视觉冲击力，又能以极短的时间将情节展开。《功夫》开场警察局一段，第一个长镜头从楼下摇到楼上，鳄鱼帮老大冯小刚、老大的马子、挨打的警察一一出场，情节交代清楚的同时，又立即给观众以强烈的紧迫感。后来的情节大都在猪龙城寨展开，这是星爷为了拍这部戏专门建造的一座院落式四层建筑。影片开始的露屁仔洗头、斧头帮第一次来猪龙城寨、周星驰“涅磐”之后大战斧头帮等情节，观众的视线时而楼上时而楼下，时而屋内时而屋外，摄影机的客观视点和角色的主观视点结合，观众既可以看到局部又可以看到整体，镜头运用可谓流畅自如、活而不乱。其他的如六指琴魔杀人一段（杀的用五郎八卦棍的那个），也是一长镜头跟踪过去，琴声过处，猫影断为两截，使人不寒而栗；此片的场面极易拍得非常血腥，然而在星爷的导演之下，除去开头为了渲染斧头帮的凶恶，必不可少的那些随着坤哥带领众弟兄无厘头式的舞蹈间杂着的那些静态黑白照片，其他真正残忍的画面并不多，然而影片对观众造成的巨大的心理压迫感却丝毫未少。

其次是情节的铺设，这是《功夫》遭到批评较多的一点，我却不以为然。本身作为功夫片并不是以剧情取胜的。包括以往李小龙的功夫片，又有哪一部情节有多曲折离奇了？《功夫》的情节设置虽谈不上如何出色，但至少中规中矩。在吸引观众扣人心弦这一点上，很少有哪一部国产片能与之媲美。用影迷行话，全程无尿点。为什么呢？开头先交待的是斧头帮灭鳄鱼帮老大，从而以上来就用声势浩大的恶势力将观众震住。本以为接下来就要交待正邪之争了，没想到影片却笔锋一转，刻画了一群淳朴善良的穷人在一个世外桃源似的下层世界的生活。猪龙城寨与斧头帮，看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天地，由于小混混周星星敲诈勒索而结成冤家。洪拳、十二路弹腿、五郎八卦棍三位高人挺身而出，而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琴魔、包租公包租婆、火云邪神各显神通，最后星爷发威，一统江湖。除了星爷的功夫在前面有几处暗示之外（儿时买《如来神掌》的书；挨蛇咬后逃至电线杆上的铁盒子里，击到铁壳上的掌印全是佛祖的手势等），其他人的现身都令人意想不到，且出场方式均不重复，剧情发展如滔滔江水，一浪高过一浪，还不令人生敬仰之情么？若说剧情没劲，那《西游记》就更没劲了，一关一关的，总之唐僧肉谁也吃不着，让人替那些妖精着急。另外中间穿插星爷和哑女的感情线索，合情合理，细致入微，仅寥寥数笔但足以感人至深。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平添了几分儿女柔情，也使观众绷紧的心弦得以略微放松。更何况黄圣依表现不错，比赵薇和上次那个只会踩一脚香蕉皮的“星女郎”要出彩的多。同样写情，相比之下，《英雄》里面章子仪的浪笑，《十面埋伏》里时不时的所谓激情戏简直要让人不寒而栗，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说说武打与特效。《功夫》里面的功夫是虚实结合，古今掺杂，但尽皆有其来历，师出有名。人多势众的群斧乱挥，要的就是让观众领教的气势，但在南拳北腿的高手面前他们就气焰尽失，让观众先实实在在领略一番中华武术魂。然后玄之又玄的琴魔，借琴声杀人于无形。此段特效用得最多，尤其是琴魔的最后一击，气势嚣张到极点。让观众看得过瘾之余恍然明白，原来并不是只有科幻、灾难片才需要电脑特效的。包租公的太极功和包租婆的狮吼功一实一虚，却又珠联璧合。尤其是那一招大喇叭，让人捧腹之余又拍案叫绝。火云邪神的扮演者梁小龙曾扮演陈真，是我儿时的偶像，片中尽管身材发胖，功夫却不减当年，可惜片中为了显出其功夫高于包租公包租婆，没有更多的表现其真功夫，而是把欧阳锋的蛤蟆功传给了他。而后周星驰用截拳道打斧头帮一场戏，按照前面的层层推进，其水平本不用费这么多气力与时间的，想必是星爷为了向李小龙致敬特意安排的。最后的如来神掌也象征着一种境界，勇气与善良才是战胜一切邪恶的功夫。最后一句“你想学么？我教你啊”，暗器变为莲花飞向蓝天，达到了功夫片的最高境界。综观全片，武打场面虽多却绝不重复，不会使观众产生“怎么老是打来打去”的厌烦感；电脑特技不少，但完全融入剧情，丝毫不会使人觉得生硬。

最后说说本片的周式标签。尽管总体来看，这是一部比较认真的功夫片，但并不影响周星驰个人风格的发挥。尤其是作为编剧导演，周星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全面的控制影片的风格和走向。一开头用坤哥带领斧头帮弟兄跳舞来表现其不可一世，中间夹杂着一幅幅血腥的照片，隐隐透出一股怪异的黑色幽默味道。包租婆停水后屁屁仔蹲在水沟前继续洗头令人莞尔。周星驰带着胖仔讹诈不成，用飞刀伤人反而伤己，随后遭蛇咬，被包租婆追，两人在公路上“飚车”飞奔，用飞刀做观后镜，哪个观众不笑得肚疼？不知为何，石斑瑜先生此次的配音比之以往有些沙哑，恰恰因此而去掉了一丝跋扈气而略显内敛，与影片格调相得益彰。其台词也继承了以往的风格，如“谁是出头鸟，出来一步！好，按江湖规矩，我们单挑……那个拿葱的大婶你过来”、“杀人这种事，我整天就有这种想法的”、“就算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等等，更有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等，言之有物，耐人寻味。其他演员，包租婆表现最好，堪称是本片真正的女主角；包租公、火云邪神、洪家铁线拳（穿红内裤那个）、坤哥也不错；胖仔、琴魔给人没留下什么印象；冯小刚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开始，尽管每次客串戏分都不多，但都非常抢眼。

《功夫》一出，网上评论，褒贬各半。众口难调，各有所好，一部影片见仁见智，本很正常。说实话，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是从《大话西游》开始重新审视周星驰的。必须承认，《大话西游》这部影片，在我高中时，第一次看并没有看懂，也没觉得有多好。只是后来听别人对他推崇备至，看了一些评论，再买来碟重新细看时，才感受到其经典所在。想必和我有类似经历的人不在少数。可悲的是，《大话》的台词太过经典，流传太广，影响太深远，反而使得某些人搞不明白看一部电影到底要看什么了：看看网上的发言：“谁看了《功夫》了？有什么经典台词没有？”“看了《功夫》，感觉失望，没有几句经典台词。”……好像看一部电影，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学几句台词拿到生活中生搬硬套，赶上时髦，不至于被别人嘲笑落伍。当初《大话西游》公映的时候，票房惨败，没几个人说它好。后来被捧上了天，不少人也随之走向另一极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可鄙的功利心在作怪。其他的说什么主角不突出，情节没有起承转合等，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写八股文出身。张艺谋的《英雄》结构严谨，画面精美，只看了一遍，其价值观回想起来却让人恶心得直想吐。老谋子不过是由于对《卧虎藏龙》获奥斯卡奖的眼热而扎到武侠片里面搅两道浑水而已。同样是为拍电影而编的剧本，《英雄》、《十面埋伏》与《功夫》相比，前者生硬造作，后者流畅自然。为什么？张艺谋不过为拍片而拍片，而周星驰却是在完成一个儿时就有，酝酿了几十年的梦想，其初衷不同，作品水准的天壤之别也就不奇怪了。张艺谋曾经成功，《红高粱》、《菊豆》、《活着》都是经典，但别忘了那都是建立在改编小说的基础上，说成功，功劳至少得莫言、刘恒、余华一大半吧？平地起炉灶的话，张的脑袋里面的空空荡荡就暴露无遗了。《十面埋伏》居然想冲击奥斯卡，提名也没得，徒成笑柄。如果张艺谋能放弃导演的饭碗，去给星爷当个摄像师的话，二人合作没准儿真能拍出更好的精品，扯远了，就此打住。

作者：庞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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