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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 发布时间:2023-05-10 14:56:27

凌晨两点


回到杭州之后总是习惯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关掉电脑睡觉,直到凌晨的时候会醒来,街道上面的路灯打到窗户上面,空气里面是花瓣般妖冶的安静,失去说话的语言。

突然会想起来打开电脑,对着白色苍凉的屏幕发呆,一直到整个城市慢慢醒来。直到街道上面开始有铺展钢筋的声音。

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在一夜之间转变过来的,前面的一个月里面都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关掉手机和电脑,在朋友和宾馆的床铺上面睡到第二天的十二点,然后起床去收银台退房或者是跟着朋友骑着点电瓶车去街上面吃一顿简单的中午饭,在闲逛的时候接着买一点摆在摊点上卖的菜,晚上的时候可以自己做饭吃,然后洗碗,这样的生活是一年之内的第一次,像是久违的电影片段重新被提起,信手拈来。

一间装修粗糙的房间里面就只有三个人。朋友从外面工作回来,因为在回去小城的地方遇到很大的雪,所以在晚上五点的时候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等在门口的时候,血液里面是被吹进的冰渣,像是随时一片山水就被冻成雪堆一样,我在院子里面来回走动,狭小的庭院在地上留下清晰可见的脚印。天空依旧在飘落着雪花,整个世界白色茫茫,踩在雪花上面传出的声音,飞鸟般穿越耳廓,已经阔别已久的颜色。

杭州在今年回去的时候才下了一场雪,而我在走到车站的那一天里面还是下着盛夏里面才有的雨。来到杭州的第一年,没有下过雪,在圣诞节的那一天听说武林广场有人工降雨,然后就在广场上面等到了十二点。最后还是失落地在街头逛了一宿。

而在小城里面,雪花从来都不是摆在橱窗里面的奢侈品牌。朋友到的时候,我在庭院里面踩出凌乱的线索,看着夜晚亮起的白炽灯光昏黄地落在雪花上面,书卷般的暗黄,如同岁月的尘埃在上面的肆意铺展。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世界空旷无疑,白色的雪花落在眼眸上面,像是血液里面掺杂的孤独。

因为长时间都在外面工作,所以里面散发着潮湿的味道,电视已经是好多年没有更换的台式,干涩的晶体铺成的每一帧画面总是显得暗淡粗糙。但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加上不时地有人来这里住宿,所以他一直保留着。年初的时候付完一年的房租,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年。

我们有三个人在这里呆了接近十天左右,从寒冷封路一直到暖阳照亮的第二天。房顶上面的开始滴下水珠,我们才离开这里。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去街道上面买了两个不同类型的电烤炉,整间屋子里面都是透着橘黄色灯光的温度。电磁炉上面的水呼呼作响,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手机里面传出的歌曲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像是兀自盛开的山茶,暗香美好。

这样的生活总是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在眼睛开始犯困的时候钻进被一块宽阔的布拉开的卧室里面。朋友会抽当地才能买到的一种烟,小时候见过很多地方卖,后来就再也没有在商店的橱窗里面见到,等到我某天在网上查找的时候,才知道被一家大型的烟草集团收购了,只有当地才会进行小规模的生产。这种香烟散发着浓郁的烟草味道,沾到手指的时候是好闻的花香味道。

他也看过气的香港片,都是以前存放下来的。每天晚上总是将堆满一抽屉的影碟取出两张来,用纸巾仔细擦过之后放进入仓,然后按下播放键。影片保存的很好,只是偶尔会有卡带的现象。

《重庆森林》里面的王菲和金城武在那个时候还像是被被阳光精致修剪之后的模样。

王菲顶着一头蓬松的短发,黑金一样的眸子,老旧的收音机里面播放着,摇摆着身子,里面晃动的瓶子,在流淌的CD里面释放着青春的随意。被她换掉的毛巾,牙刷,衬衫,金鱼,玩偶,烘干的是一张可以随她一起的登机牌。像是青春高傲的幻觉。

我曾经看到过有人说,已经记不得第一次听到California dreaming是什么时候了,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当时这歌的末尾附注着一行文字,“王菲在《重庆森林》里摇头晃脑,反复哼唱的就是这首。”之后,我便在洒满了阳光的午后,听着它,拥着它,入眠。说是入眠,其实全在躁动,那倏忽流动的血液里所有的细胞都透彻地醒着,它们亢奋,昂扬,似乎还踏着舞步,划着圆圈。当时,我肯定在想象王菲的表情,抑或只是自己的表情。扎着马尾,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微眯着眼睛。窗外,是一片连着一片迷茫的阳光,还有,一片连着一片拥塞而过的人群。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是记不清第几遍看《重庆森林》了,而我们当初才21岁的金城武已经在《摆渡人》里面扮演起了长满胡须的大叔。曾经被青春好好存放的票根,在突然翻开的时候已经不忍卒读,春光乍泄的一瞬间,花瓣已经凋落。终于,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

在十天之后,我们也搬离了那间屋子,被好好存放的影片,还是在那里,而我们不知什么时候会再能够回去。

在宾馆的观赏椅上面往街道上面看下去的时候,凌晨的摊点差不多已经关门了。只有斜对面的烧烤店里面坐着稀疏的人群,门口的烟雾升腾,在冬日的夜晚显得温暖。

朋友他们从店里面带上来简单的炒饭和凉菜,在从二楼的KTV里面出来之后,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拥挤的KTV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准时关门,然后我们就在里面开房洗澡,接着沉睡,直到第二天十二点。

KTV里面很多是朋友叫来的男生和女生,说着极其社会的言语,抽烟,喝成堆的啤酒。我很喜欢里面那种泛滥的香烟味道和躁动的声音,这样的氛围让我贪恋和沉迷。我总是会往卫生间里面跑,因为看着玻璃镜子上面的自己,眼神总是没有见过的热烈。

街道上面会在天刚亮的时候有装垃圾车从下面经过,发出很高的噪音,接着醒来之后又会睡着。这是我所经过的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从高三结束之后的那段时间总会在凌晨的时候被巷道里面的声音吵醒,有时候是流浪的猫,有时候是中年妇女在争执,发出尖锐的吼叫。并没有习惯不被惊醒,而是习惯在醒来之后再次沉睡下去,然后醒来的时候像是一场模糊的幻觉。

我是沉迷于幻象的人,在这一点上面我越来越坚定我的判断。透过生命看到很多赤裸裸的现实总是无趣而空洞,沉迷于被歌舞升平构建起来的小小城池,然后在里面看见舞榭歌台、看见阿武打开即将过期的罐头。

我在高三的时候喜欢上粤语也是喜欢上幻象的一部分。香港在我的脑海里面像是一个沉浮着的岛屿,看过去的时候是最华丽的海市蜃楼。在那之后,我总是听很多的粤语歌,喜欢上王家卫的电影,喜欢上王菲的声线和Eason的入情演唱。

开始在音乐列表里面列出各种粤语歌,然后单曲循环。在林荫道上面骑着单车的时候,也总是哼着粤语歌。在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人说他总是不适合香港,因为不喜欢里面像是要撇开与国语距离的发音,总是习惯将“冷”说成“冻”,将“亮”说成是“光”,而我却在《富士山下》的“饮泣的你冻吗?”里面无法自拔。高中的时候看过一个人说他是热爱绝望的人,而我在某些时候也像是爱着被对峙的绝望一样。

在我选修的网课里面里面中国的诗词大家叶嘉莹老师说,阅读词句的时候广东地区的音更绝美的时候,我觉得英雄所见略同,而我对于看过那本书而耿耿于怀。就算别人说我哼唱的歌总是无头无脑,像是存在于黑暗里面的自导自演,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是那么热爱绝望的人。

在高考结束的那段时间里面,总是会因为晚上留在店里面开培训会留到很晚的时候,走过灯火渐凉的街道,回到住的地方之后,总是会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搅着,然后爬上床打开电脑开始看存在磁盘里面的电影,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面看过数不清的电影,但是大部分都是以前偷偷去网吧里面跟着别人看过的港片。

接着开始在电脑上打下像是呓语的日记,接近凌晨两点的时候,开始关掉电脑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起床将洗衣机里面已经洗好的衣服晾好,然后匆忙地冲出去赶公交车。

离开杭州的时候总是习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睡觉,像是总是珍惜明天太短暂而失去大片的青春。但是到了学校之后,总是在十二点之前逼迫自己早点睡觉,而第二天的时候起的很晚,而在长长的梦里,总是会梦见有闪亮的墨影时光。


                                                                         2018.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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