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 安徽 庄有禄
少小时，家住乡下，常随父母长兄上街出售鸡鸭鱼黄鳝青菜萝卜之类的农家菜，除了割猪肉和打油盐酱醋外，基本上没有从街市上买回任何蔬菜，年少时没有积累过买菜的经验。
时光行进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因在小镇上居住，天天免不了上街市上买菜。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授的课程多，任务重，买菜的活计自然而然地落到妻子肩上。随着时间推移，儿子开始上学，家务事渐渐多起来。妻子单位给她增加了一项工作任务，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为减轻妻子负担，我便主动到街市上学习买菜。一开始我不懂买菜的窍门，时常吃亏受骗，内心十分自责和懊恼。头几次买菜，我不知道侃价或不会侃价，同样买一种菜，往往比妻子多出半价或一倍的价钱。另外，我不知道校秤，卖菜摊主称多少算多少。卖菜摊主常常欺负买菜的新手，十有八九压斤扣两。回家一校秤，买回的菜一般都会少二至三两，甚或半斤之多。一旦妻子知晓情况后，先是迎头盖脑地批评一通，信口扣上书呆子、不中用、傻瓜蛋等一串帽子，接着向我传授买菜的常识和技巧。经过一段时间实践，加上妻子的倾心点拨，我买菜的技艺大长。
一次，上街买了六颗洋葱头子，卖菜的摊主把秤杆向上一翘，立即放下说道：“三斤七两。”我把盛洋荵头的篾筐在手中掂量几下，脸一沉说道：“你再称一下，看看到底多少斤？"卖菜的摊主见状，急忙从我手中接过篾筐，重新称了一下，说道：“是二斤七两，看错秤了，实在对不起啊！"我回击道：“你咋没看成一斤七两呢？卖菜应讲究诚信！否则，下次再也不买你的菜了！"卖菜的摊主脸一红，连忙点头哈腰，表示接受批评，坚决改正。
因经常买菜，知道哪个摊位卖的菜新鲜环保，价格适中，卖菜摊主讲究诚信，从不压斤扣两。一次，我在一家熟悉的摊位上买辣椒，称好后便放入菜篮。此时过来一位中年妇人，白净面皮，身材姣好，穿着比较时尚，也到摊位前买辣椒。辣椒捡好称妥后，中年妇人顺手从辣椒堆里抓了两只个子中等的辣椒，迅即放入自带的菜篮内。卖菜摊主见状，扯下脸，急忙又把两只辣椒从中年妇人的菜篮里抓回，情不自禁地说道：“你越是占小便宜，我就是不让！这位老哥不爱占小便宜，我偏多送他两只辣椒！"说罢，便从摊位上挑选了两只个大的辣椒，放到我带的菜篮里。中年妇人见状显得十分尴尬，无地自容，拎起菜篮，悻悻然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流中。
还有一次，一大早，我到一家不太熟识的摊位上买菜。卖菜摊主是位五十开外的老妇人，一眼看上去比较精明泼辣。我挑选了五个个头中等外皮光滑的茄子，称好放进菜篮里。接着又转身去挑选豆角和蕃茄。这位卖菜老妇人趁我转身之际，急忙从我称过的茄子中调换两个长相丑陋的瘪茄子，埋入我带的菜篮子的最下面。我当时没有在意，将后买的豆角和蕃茄放入篮中，拎回家搁到厨房，便骑车上班去了。中午妻子下班回家洗菜时发现，我早晨买的茄子有两个是瘪的，不宜食用。便又啰唆我，买菜太粗心了，花钱买废品！我上前一看，顿时火气冲顶，忙向妻解释道：“卖菜的老女人太鬼了，趁我不注意，把茄子调包了，真可恶！今后再也不去买她的菜了！”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买过那位老妇人卖的菜。
随着经济发展、时代进步，买菜的难度也与日俱增。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蔬菜基本上都是农民和菜农在自家承包地里种植的，一般不施化肥和农药；家禽家畜也是农户散养的，很少喂饲料；鱼鳖虾蟹等水产品，都是从沟塘河湖中打捞的，纯野生，很少有人工养殖的。上街购买，尽管放心挑选，极少会吃亏受骗。
二十一世纪初叶以来，蔬菜生长过程中，施化肥农药成为常态，家禽家畜通过喂饲料和添加剂，大大缩短了生长周期，鱼鳖虾蟹人工养殖的也较普遍，食品安全成了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大问题。所以，买菜时更应放亮眼光，仔细甄别，严防购买有毒有害的菜。有虫眼的小青菜，一般未施农药，可以放心选购。叶子光亮肥硕的蔬菜，可能施了化肥和农药，应慎重选购。个不大皮不厚的辣椒，一般为沿淮本地菜农种植，吃起来既香脆又有辣味，可放心挑选。个大皮厚的辣椒一般都从外地运输过来，吃起来既无香味，也无辣味，只有一股青草味儿，应少买或不买。个子细长的辣椒，叫杭椒，或叫朝天椒，吃起来恶辣恶辣，难以忍受，应尽量少购。散养的公鸡或母鸡，腿和爪子细长，喙和爪尖比较坚硬，羽毛光亮，可以放心选购。野生甲鱼，生长时间长，活动天地广，比较清瘦，身子扁平，盖边薄长，爪子尖细，十分锋利，放到地上，爬行敏捷。饲养的甲鱼，生长周期短，生长空间小，个大肉多，盖边肥厚，爪子，放到地上，爬行迟缓。选购时，应注意观察识别，以免买假受骗。野生黄鳝，生长空间自由，大多夜间觅食，身体细长，特别尾巴十分尖细，比较机灵难捉。饲养的黄鳝，一般生长在面积狭小的水泥池子或网箱之中，吃的避孕药和饲料，生长很快，很少活动，体粗肉肥，尾巴短粗，吃起来津淡无味。购买时，需格外上心，谨防受骗，否则，出了高价钱，没有买到真货，岂不冤枉！
总之，而今买菜的难度越来越大，一不留神小心，便会买回赝货，吃亏上当，后悔不迭。有一年年关将近，下午三时左右，低垂的天空突降鹅毛大雪，街上行人稀少。因忙于公务，忘记购买两条鲫鱼过年。我急忙跑到大街上转悠，地摊上的鲫鱼只剩下个头较小的，没有相中。在我大失所望、行走在返家的路上时，猛然看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净着头，立于风雪交加的路边，双手抱在胸前，双脚前方躺着四条肥大的鲫鱼，腮还在呷着。我十分惊喜，急忙上前侃价，从中选择了两条个头更大的称了一下，二斤八两。我二话未说，付了钱，把鱼装进塑料袋子拎回。到了家，我美美地向妻子炫耀道：“快看，好漂亮的大鲫鱼！”妻子上前一看，嗔怪道：“这鱼身子这么肥大，肉又泡乎，明显是饲养的，不是野生的。”我不服气，还辩解了一番。待到年三十晚烧煮鲫鱼时，发现鱼肉像面糊一样，煮一会便浓汤了，用筷子一夹稀烂，放到嘴里一尝，既不香，也不甜，水叽叽的，淡而无味。此时，我哑口无言，只得承认冒失，再一次花钱买回了教训。
平常居家过日子，一年四季，天天都免不了买菜，没有终结。买菜虽说是小事琐事，但也有讲究，需用心对待。否则，吃亏受骗事小，吃坏了身体危害健康事情就闹大了。愿天下所有卖菜者都能讲究诚信，以人为本，确保卖的菜质量过硬，让人吃的放心。愿天下所有买菜者都能自尊自重，不斤斤计校，不断提高识菜能力，力求不购买伪劣菜品，确保家人吃的健康，吃的舒心，吃的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