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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刀鱼之味

  • 发布时间:2023-05-18 23:00:13

| 《秋刀鱼之味》是由小津安二郎执导,笠智众、岩下志麻主演。影片讲述了老人平山的家庭生活和嫁女的过程。该片于1962年11月在日本上映。

春天在晴空下盛放,
樱花开得灿烂,
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只感到茫然。
想起秋刀鱼之味,
残落的樱花有如布碎,
清酒带着黄莲的苦味。

小津安二郎 《秋刀鱼之味》剧本日记

下午从世界城出来,艳阳高照,迎面却是凉风习习,潮热的夏季好像一瞬间到了告别的时刻。傍晚,西边的天际云朵层层红染,原来空气中已是秋之味。小津安二郎导演的《秋刀鱼之味》其实不关秋刀鱼事,全片唯一出现鱼的场面,只是电影开头三个男人请老师饮宴一场中的鱼料理,不过那并不是秋刀鱼,而是海鳗。既然与鱼事无关,那只有与“秋”字有关。在日本,因为秋刀鱼是忠实的报秋鱼,一烤秋刀鱼,便像是风吹透心中隙缝,凉飕飕的感伤随即涌上来。

| 秋刀鱼是竹刀鱼科中秋刀鱼属的唯一一种,因为它属中上层鱼类,在部分东亚地区的食物料理中是常见的鱼种。其学名Cololabis Saira取自日本中部面向太平洋一方的纪伊半岛当地对此鱼种的名称,而秋刀鱼一词源自于其体型脩长如刀,是一种冷水洄游鱼,适合在15-20℃,所以秋天一到就从日本的北海道南下到南方水域。

《秋刀鱼之味》是小津导演的最后一部电影。小津在创作电影剧本的时候,相伴一生的老母亲由于感冒引发急性肺炎,于1962年2月去世,终年88岁。两个月后,小津本人也被诊断出患有恶性肿瘤,开始接受化疗。小津安二郎终身未娶,一生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的病逝是对他最大的打击。《秋刀鱼之味》这部电影就是在这种况味下拍摄完毕的,因此在小津一贯擅长日式家庭生活的恬淡讲述中,电影凭添了几分拥抱命运的焦灼和急切,对命运的感喟也超越际遇的偶然变为生命的恒长。

在七轮烧烤秋刀鱼,秋色满长空。

正是因为小津终身未娶,父亲早逝,一生与母亲生活在一起,所以小津安二郎大多电影都反复讲述一个孤老的父亲与待嫁的女儿之间的故事。《秋刀鱼之味》中的平山先生妻子早逝,有两儿有一女,而结婚了的儿子和媳妇也孝顺体谅,纵然一家上下都是彬彬守礼的好人家,同样无法减轻老人晚年的孤独难奈。唯一的女儿平山道子在母亲去世以后一直承担家庭女主人的角色,负责父亲的做饭穿衣持家,所以她的出嫁送别,倒不如说是对老人的告别。在小津的第一部有声片《独生子》片头字幕就写出:人生悲剧的第一幕从成为父母子女的关系开始。而小津一生导演的电影故事都在一个个相似又不似的家庭故事中探讨着这种失去之后带来的孤独寂寞之感。而正是平山先生的痛苦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幸加诸身上,于是这样的情感力量尤其在以孝为先的儒家思想畅行的东亚地区更加具有普适性,传统文化的衰落与新兴年轻人的外来思想冲突更强力说明了子女离去以后老人生途凄凉的落寞况味。

| 老师醉后的潦倒和失态,“晚景凄凉”四字才在酒酣耳热的调笑中惊心动魄地突显在平山的心中。

《秋刀鱼之味》开头平山先生的老师父女境况却是一条如镜像般的故事副线,同样相依为命的老师和他的女儿,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都是孤独的,这就是平山的可见的未来,这种即将来的孤独是投射在人生晚年岁月中的阴影,不知不觉吞噬掉亲情的温暖和人性的良善。它和平山嫁女的主线相互交织,深化了“无论是悲是喜,而人生终归于一人的落寞”的人生主旨。而此时现实中的小津安二郎已是60岁的老人,母亲的离逝更加如秋风阵来的悲凉触动导演的内心。

| 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分两半,一半是原节子们,一半是笠智众及几个可有可无的男人。笠智众在小津的电影里总叫周吉或者姓平山,他一直在微笑,带着东方式的隐忍与笃定,他的台词大部分是“是啊,这样啊”,他的背影大都落寞孤寂,正脸却永远云淡风轻。

电影最后一幕,平山参加完女儿婚礼,独自去酒馆缅怀逝去的岁月和失去的女儿,年轻时代飞扬的军歌更加增添了老来惆怅的酒意与秋凉的感伤。而后步履蹒跚回到家中,镜头此时一点点滑过客厅、楼梯、窗帘、几案,和渐渐暗淡的光影,这视线象仿佛父亲抚摸着既往女儿对这个家的丝丝眷恋。最后观众的视线远远地落在清冷的厨房里平山先生一摇一晃倒水喝,而后颓然坐下,最后那一点人生苍凉怆然而至,不胜唏嘘。这是喜爱小津观众心中永恒的绝唱,一次过于冗长深深沉溺久久徘徊的观影过程,终于可以停止在小津最后的生命步伐和节拍上。

小津安二郎(1903年12月12日-1963年12月12日)

电影上映次年1963年12月12日,与他的生日同一天,无人倾诉、永远孤独的小津带着一切释然随宿命而去,如同洞悉命运真相的智者在尘世间圆满地走完六十一甲子的岁月轮回。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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