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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塔芦雁——赵岐山

  • 发布时间:2023-05-10 14:56:27

诸暨市的草塔是诸暨市一个镇名称,这个“塔”应该读答案的“答”,而不读铁塔的“塔”,每次和外来的朋友一起到草塔时,就要好好解释一番。


何谓草塔,难道说历史上曾经有过用草筑起一座塔来么?哪为何又读“答”呢?原来历史上的草塔一带,是五泄江径流浦阳江的缓冲带,曾经是一派汪汪的芦苇地带,而诸暨方言称地带为地“答”,比如“到门前屋后地带(答)角落头种点什么”,诸暨话用词口气很大,比如你到商店看中一点什么,店员便会问要多少?诸暨人都会说:“大量弄一点好了”,如果是外地人,就不懂了,既是大量,又是一点,而诸暨人则知道意思是稍稍来一点。


在文化人看来非常诗情画意的芦苇,而诸暨人统称为草,这一带汪汪芦苇的地带,便叫草带(答),而“答”音与塔字相近,便就有了草塔这个名称。


从草塔往里走,便是著名的五泄风景区,五泄山水素有小雁荡之称,,当年的草塔是否和江南湖州的东苕溪、西苕溪相媲美呢?


当年苏东坡要到江南湖州上任,请江苏高邮的一个画家朋友陈直躬为他画一幅苕溪的景色画,陈直躬便画了了一幅以苕溪晨光为背景的《野雁图》相送,苏东坡便题了两首关于画雁的诗,


其一:
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
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
无乃槁木形,人禽两自在。
北风振枯苇,微雪落璀璀。
惨淡云水昏,晶荧沙砾碎。
弋人怅何慕,一举渺江海。


其二:
众禽事纷争,野雁独闲洁。
徐行意自得,俯仰苦有节。
我衰寄江湖,老伴杂鹅鸭。
作书问陈子,晓景画苕霅。
依依聚圆沙,稍稍动斜月。
先鸣独鼓翅,吹乱芦花雪。 

 
第一首诗赞叹画之高妙以及画的背景。大凡作画,画静易,画动难,但要从静止中画出动态来就很不容易。陈直躬此画能抓住野雁欲飞未飞的一刹那,用出神入化之笔再现出野雁的精神状态,这是苏轼为之倾倒的原因。


第二首诗写野雁“闲洁”的品质,以及诗人画雁的本意。诗一开始,作者用画外的“众禽”“纷争”反衬画中的“野雁”“闲洁”,也在鄙弃与倾羡之间写进了自己的心声。诗人的本意是题咏雁画,让读者既如同见到陈氏的雁画,又如同见到苕溪上欲飞起的真雁,笔力十分惊人。


当然我没有看到过陈直躬的原作,我们也不必顾及当时苏东坡的心情。但是,苏东坡借助这幅画说到自己抱负、处境,借芦雁寄情,实在令人信服,从一幅《野雁图》中,能包含如此丰富多彩的内容和联想,可见文学艺术作品的底蕴是深不可及的。


从苏东坡的诗和陈直躬的画,我想到了诸暨草塔的一个以画芦雁闻名远近的老画家赵岐山先生。

赵岐山(1894——1992),号半眇老人、五泄山野人、飞鸿馆主。诸暨草塔人。早年就读于刘海粟主持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与王个簃、钱君陶为同学,后又转入吕凤子创办的上海艺术师范学习。后在杭州、衢州、处州等地从艺执教。他的画以水墨为主,构图巧妙多变,用笔润枯相济,对虚实黑白的把握极为自然。平生以诗、书、画为乐事,性喜雁,画雁往往能得雁之真趣。亦喜画梅,观其梅花小品,即便是一截一枝,也给人一种情趣盎然,思维远牵的感受。著名画家寿崇德曾撰《鸿雁飞天下,梅香满人间》,给予高度评价。书法大师沙孟海曾亲书条幅,对其人品画品,予以肯定。先生又工于诗,有《飞鸿馆诗稿》。晚年眇一目,作《偶感》诗曰:“一目了然百岁翁,沧桑阅尽东方红。老夫仍喜弄刀笔,只雕小虫不雕龙。”放达洒脱有如此者。


岐山先生是我在老家工作时见面次数不多的一个老一辈的画家,除了画雁,他画的梅花、荷花也很好,诗做得非常有内涵,书法也有老式先生的种那派头,当年,曾有好几位朋友向我建议前去拜访,这个时候先生的画在诸暨市已经颇有影响,而且听说要封笔了,总是忌讳什么,一直没有去成。


按理说,有同好,多联系联系也无妨,但那个时候已经是市场经济了,他有几个学生已经在宣传他的作品。直到有一年到草塔开一个什么会议,才看到了这个以“半眇老人”自称的老画家。


由于年事已高,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基本失明,说话的舌头也含糊不清,画中常题“半眇老人”。墙壁上有他的作品,梅花,荷花和芦雁。梅花画得很有神韵,疏影横斜,千朵万朵穿插有致,冷香逼人,有文人画梅的气象。荷花虽粗枝大叶,但巧夺横塘情趣,潇洒天真,可谓匠心独运。


岐山先生的芦雁是画得最好的,多是一梳翎,一痴立,一回啄,一飞驰,一缩颈而眠,极有寒瑟之意。就是老家朋友们常说的“飞、鸣、宿、食”,属于写意的画法,造型能力极强,同晚清时的画雁名家边寿民有得一比。但是,像苏东坡题陈直躬这样的群雁图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从岐山先生所画芦雁的几种造型中,我们看到他对画芦雁是下过功夫的。


首先是笔墨老练,笔笔都画到位,把芦雁的精神画出来了,像苏东坡笔下那种在荒无人际的芦丛中,芦雁的率真,自然,与周围环境和谐的真实情景跃然纸上。


第二是章法出奇,有时候为了突出芦雁这个主题,把芦苇丛淡出画面,只是点缀一下,有时候又强调景的作用,虚化物的功能,令人欣赏时有舒适之感觉。
第三是用色大胆,重的地方重到焦墨,轻的空间,宛若淡水,在画雁脚时,大红色块,但是画雁的眼睛却是虚有其表,但是在我们看来这是他的匠心独具。
最后是他的诗,诗言志,到是和苏东坡的借题发挥一样,基本上岐山先生的画都题有他的诗,他会作诗,善于作诗,也敢于作诗,一幅画,配上内涵丰富的诗篇便变得更加耐品味,所以古人作画常题有自己呤的诗,以显示其作品的文化气息。诸暨的几位老画家,只有岐山先生能达到这一点。真是不同一般!


岐山先生的诗,有几首做得相当风趣,著名书法家沈定庵先生是浙江绍兴人,他对赵岐山先生的评价是:先生画作,题材广泛,尤以鸿雁、水族、寒梅等著称。故命其画室曰“飞鸿雁”,并镌有“一生知己是梅花”的闲章。绘画注重章法构图,善于用墨用水,大胆泼辣,雅而不俗,无雕琢之迹。尝曰:“画以不生不熟为誉,作诗功在诗外,作画功在画外。”先生执教近四十年,曾经在一幅《芦雁图》题诗曰:“我亦当年臭老九,舞文弄墨此生休。居然盼得晚晴日,又向无涯艺海游。”诗既诙谐,又透露了他真实内心。沈定庵先生还收藏着一幅六尺对开的“水族图”,自近及远有大闸蟹成簇,鱼中之王——鳜鱼,又是鲜虾活跳,画上方小鱼多尾游向一方。整幅水墨淋漓,与白石老人之水族有异曲同工之妙。先生每画必题,此画题曰:“为图食有鱼,便入越城居。滟滟鉴湖水,善釀随地沽。”此画为先生晚年诗书画之代表作。


我们就来说这首题给沈定庵先生的诗,岐山先生知道沈定庵先生爱鱼尚酒,便画了一幅鳜鱼送给他,这首诗中的“越城”是绍兴市的一个区,“鉴湖”是绍兴名胜,“善釀”是绍兴名酒,多少有趣味,真是妙不可言!


岐山先生原来就是诸暨五泄草塔一带的一座高山,诗、书、画、印的完美结合是中国文人画成熟的标志,也是中国艺术的最高境界。岐山先生会诗书画三绝之妙,当年郑板桥以诗书画独领一帆,堪称诗书画三绝!"诗",是对传统文人的第一位考量标准,岐山翁娴熟诗词,画什么题什么,且相当有文创质量,便不得不令人更加敬佩,难道诸暨书画界有一座奇山(岐山)不行吗?为什么偏偏一定要将这座奇山向"四老"倾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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